油亮的青禾田中两个农人荷锄耕作,一前一后地将肥沃腐土锹锹翻起再细细砸碎,忽然两名农夫抬起头来,但见大片乌云压顶,阵阵闷雷声从西边宛如巨石坠崖般轰轰响起向下翻滚而来,其中一人慌张说道:「快,快收拾东西回家。」话没说完,黄豆大的雨点已打了下来,两人捞起镰刀锄头便抱头鼠窜。
稻田边茅草屋中矮桌旁坐着一人,正是卫庄。他直直望着墙上端木蓉留下的几个大字,好不知觉此时自己口中正哼着:「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屋外大雨滂沱、雨声渐骤,卫庄几乎有点听不见自己在唱些什么,只觉得头上阵阵发疼,他捂着头站起,摸着墙上的字说道:「端木姑娘,你看,我这不是活下来了吗?」
自从端木蓉那日不告而别,卫庄但觉得全身空空荡荡,回首往日忧似大梦一场,既无归处,放眼归去却又前途茫茫。天下之大竟无我卫庄可羁绊之事,更无有我卫庄须记挂之人。卫庄感觉此时唯一真正靠近自己的,只有端木蓉在墙上所留的字迹,于是索性便在这小小茅屋中待了下来,只盼约期到满便去淮阴。
卫庄明白这一年他恰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只是恬静自归,抱原守一,一年间竟完全不曾离开过这位在蕲城郊外的茅舍。
眼看一年期满,转眼便该出发。是经遵医嘱寻她复诊,还是只想再见她一面?卫庄心中也说不清楚。
「好大的雨呀!」卫庄站到屋外凝视着如泼似洒、笼天罩地的大雨,他伸手去抓飘摇的雨丝,自是徒劳无功,手上衣袖反给弄湿,卫庄索性迈步踏进大雨之中。
放眼望去只见接壤到天边的青禾田中,一个豆大的黑影,那黑影在狂风骤雨中越方越大,越放越大,知道距离仅剩十余尺,卫庄诧然看出竟是一个身长两丈的稻草人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卫庄大吃一惊,心想:「稻草人会跑?莫不是我受伤未愈,有了幻觉?」那稻草人来得好快,沿着田埂宛若疾风,顷刻间便离小屋不远,这身高两丈奇形怪状的稻草人,原来是一个高瘦挺立的汉子肩上扛着个圆球似的胖子,那胖子满脸通红张开双臂挥舞,仿佛巴不得所有雨点都同时打在自个儿身上才好似的,说:「好大的雨呀!过瘾过瘾。唉,你跑慢点,慢点呀!」
那瘦子毫不理会胖子说些什么,铁青着脸一语不发,只是足下发劲背他疾奔,忽会儿两人来到小屋前站定。卫庄这才发现,这瘦子居然没有双臂,手肘以下其根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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