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楚之围蔡,楚复振也。楚复振,而《春秋》以伯者之词许之。挈随许之君,伸楚之长,不戒楚之复振也。
楚之振,《春秋》之所戒旧矣,至是而天下之戒不系于楚,君子弗戒焉。
君子与时消息者也,故戒楚者,殊楚于中国也。殊楚者,以中国之伯殊之也。伯不足以殊楚,而犹系之望,则君子犹慭留之。至是而晋匪直殊楚之不给矣。
天下之大纪,侯之不淫而王,大夫之不淫而侯。均此者,冠带之国,殊此者,蛮貊也。楚之殊,殊以其侯而王尔。楚侯而王而不足以王,名王而实不王,殊以不侯而非即不侯也。晋至是而侯不安于侯,大夫且将侯焉。
大夫之必侯,匪直名侯,而实亦侯矣。大夫而侯,则将大夫而王。故其终,晋之大夫与楚之君,侈然而并王,是则天下之大戒,舍楚而移之晋。且晋不能治楚,而楚能治吴,楚抑贤矣。治蔡者,治吴者也。
故楚之事可伸,而随、许得长楚以摈吴。楚有功于诸侯,其殆伯者之遗烈与!
一时之大戒在吴,无穷之大戒在三晋。伸楚以戒吴,予楚者,所以戒吴也;舍楚以戒晋,不戒楚者,戒晋之深也。是故君子之喜怒,有一至之理,无一至之人。理至而天下之经立,人不至而天下之时顺。盈虚消息,与时偕行,随时之义大矣,此之谓也。
二
楚之治蔡,以治吴也。或曰:楚不能报吴,而释憾于蔡,何为其能治吴也?曰:义有大小,略有远近。一旦之义,硁义也,一旦之谋,堕谋也;故举大而不遗小,举小而大遗矣,规远而不失近,规近而远失矣;大义遗,远谋失,虽欲成其一旦之志而必堕。故硁者,必堕者也。
今欲修一旦之怨,不踌躇经宿而谋之果,则固曰楚必报之仇,而与为存亡者,吴也。乃夫吴岂固有挞尸处室之成心,不介蔡而必为之,且一破其都,熟尝之而必再至者乎?且使楚奋以一旦,计以一旦,空国而向吴,又将竟如之何邪?楚之不能久吴,犹吴之不能久楚也。
吴幸而入郢,而吏士习轻于楚,楚不能必有入吴之幸,而新败之余,吏士惮吴,率习于惮者之余烬,深入于习轻者之穴,是捐国以觊万一之胜也。
抑吴之入郢,越入其都矣。吴之有越,犹楚之有秦也。忕秦之尝救己,信为亲己而弗防,则越之承吴豢吴者,尤可忕也。秦之救楚,心忌吴之有楚尔。
楚亡而秦存之,楚命操之秦矣。武关通,江、汉之险失,而抑挟以虎狼之心,楚空国以向吴,而秦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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