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来临,粮食虽然没有,但好在老榆树长出了新枝丫,靠着榆钱和野菜,李春仙带着一家子老弱病残,终于走过了这难熬的春景。
可惜的是,熬过了惊蛰之后,老天没有再下一滴雨。等到立夏的时候,禾苗有气无力地趴在地里,边缘都烧焦了。
李春仙挺着肚子站在田地里,焦急地盯着太阳,心里默默祝祷着,希望不拘哪一路神仙,听到她的请求后快快显灵,降下甘露。
可惜神仙并没有显灵,禾苗终究枯死在田地里,一截儿才冒出来的小腰身,黄黄的、软软地趴在土块上。
先前还能吃点榆钱,后来连榆树的树皮都吃光了。在晒得干焦的沟渠上,梨花村的村民们已吃尽了余粮。再不来雨,人不饿死,也要渴死。
整个罗余进入了旱期。
这天,李春仙和癞子媳妇在后湾子里挖着草根,等到她直起身子的时候,忽然裤子一热,一股子腥热哗啦啦流出。
癞子媳妇一看就知道李春仙要生了,一嗓子就广播了这个急事儿。三五成群的婶子嫂子们聚过来,在金氏的主持下,陪伴着李春仙分娩了她的第一胎。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生孩子时是什么感受。那段艰苦岁月里的分分秒秒,都是痛苦。生孩子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种,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记住的。
癞子媳妇把孩子翻来翻去,左看右看,孩子健康无虞,只是哭声略低。金氏却叹了口气:
“又是个男娃。”
李春仙把自己一件破袄撕烂,就地做了一件襁褓。因为靠近沟渠出生,李春仙便给自己的大儿取名为“长河”,寓意河水永不断流,旱灾早早过去。
月子里,李春仙托人去给罗三丰送信。来人说,矿队早就离开了罗余,现下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李春仙唯有苦笑一声。
梨花村的梨树等不到雨,春天未过,花苞在就枯死在树上,自然秋来连一个梨子都没有收获。
有人将梨树砍了藏在地窖,时不时用来充饥。说来也怪,这梨树很能藏水,地窖里放了那些日子,树皮木质都还有嚼头,属实是好东西。
丰年,梨花村的姑娘们就以“人美价廉”出名,灾年自然又降了一等,六七斗粮食就能换一个媳妇。
有些城里做生意的钻了这个空子,几袋白面就带走一群姑娘,说是“介绍给城里人”。至于说这些被介绍的姑娘们去了哪里却没人知道,她们的父母也再没有追究过。
李春仙家里没有姑娘可以卖,也没有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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