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灯笼，但并未点火，静静夜色中，独自巡游在大街小巷。

看看已经到了怀来巷。怀来巷在春北里最东南边，是个弯曲小巷，算是春北里的东南界巷。我慢慢走着，轻轻敲着梆子。三更，敲三下。

敲着梆子，脚步到了怀来井跟前。怀来井是一口枯井，据说早前井水很旺，即使大旱时节，怀来井都是水汪汪的。后来有小孩子抓了一条蛇玩耍，不小心把蛇给掉到井里去了。小孩子被大人打了一顿，告诫以后不许再随便抓蛇，蛇会报复的。自从蛇入水井之后，井水眼见着一日日低了下去。起先，附近百姓也并不在意，后来水下去很深了，大家才发觉异样。请来道士、和尚瞧，也瞧不出什么来，反正就是说得罪了蛇灵。又是开坛，又是做法，井水却依旧枯了下去，直至打不出水来。井水已枯，有人提议把枯井盖上，免得小孩子贪玩落井，造成人间惨剧。奇怪的是，盖枯井的石板总是在不知道何时就不翼而飞。反复了好几次，百姓们便罢手了，任由枯井敞着口。

路过枯井，我上前看看，今夜月色明亮，但井中黑咕隆咚，凝神望下去，令人头脑发蒙。

我向前走去，坐在一家门前的石墩上，放下手里的打更物什，靠在墙上打算歇息片刻。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杜牧的诗句浮现出来，我下意识地抬头想要寻找一下牵牛星、织女星的所在。

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找到，月明自然星稀嘛。我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准备起身往前走。

有声音。有人喘气之声，哼哧哼哧喘气之声，就在不远。

我寻声望去，没有人，但是声音却越来越明显。

怀来井！怀来井里有人！

我轻轻捡起我的打更物什，左右看看，五步之处有一门廊，我快步过去隐身在门廊柱子后面。这个门廊太小了，柱子也很细，勉强藏一藏。

我盯着井口，果然，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那脑袋四面转动着看看，然后伸出来，接着是身子，最后跳了出来。

那人喘着粗气，听得出来他极力想压制自己声音，但还是气喘不止。

井里出来一个人！

我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且看他意欲何为。

那人定了定神，辨认了一下方向，向北走了。

我看着他走远，便跟了上去。

那人走得不快，边走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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