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湛福堂听周祖培将传旨经过讲述一遍,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穆彰阿门生故吏甚多,而且遍及大清十八行省,便是不提这些人密切观望,只是天下悠悠众口,此案也必须要慎重以待,万不可有因人成事,或因人废事之举出现。你身为刑部尚书,这件事上要多多辛苦了,当然,这也是你的责任。”
“是!”周祖培恭恭敬敬的在御座下跪着,朗声奏答:“臣受先皇、皇上提拔知遇之恩,肝脑涂地不足以报,辛苦二字不算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指授方略,以期早日肤功,上抒睿忧,下顺民心。”
“这也罢了,只是军机处中,论资排辈该是赛尚阿进阶了吧?”
“是!汀公是先皇十五年以工右之身入军机行走,到今年,已经是军机处中马齿最尊的老前辈了。”
皇帝慢吞吞的摘下软帽,交给一边的内侍,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头顶的‘月亮门’,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周祖培也不敢发问,只是这样静静地跪着:“你起来吧。”
“是!”周祖培爬起身来,垂手肃立。
皇帝心中左右思考:赛尚阿和祈隽藻一个蒙古亲贵,一个是年纪老迈,都不是可使新朝气象发扬光大的枢廷重臣,只是刚刚才黜落了一个军机首辅,若是再有其他人落马,于朝政不利,于天下观瞻也是大大的不好看了——军机处是第一等的枢庭所在,政令所出之地,军机大臣更加是天子近臣,朝中辅弼,几天的时间里连续多名军机大臣被新君黜落,便是于先皇的面子上,也很是过不去的吧?想到这里,皇帝把话题引开了:“还有,便是曾国藩一事,你们最近有没有再议一次?”
“是!回皇上的话,曾国藩一案,虽然大不敬事体明确,而且证据确凿,曾侍郎本人也在堂上亲做具结,此案已经审结。只是在处置上,臣等还有分歧。”
“什么分歧?”
“是!刑部左侍郎赵光以为,便是有两请之议,可以法外施仁,那也只是针对朝臣失仪所为,曾国藩大不敬的罪名,便是再怎么施恩,也要落得个斩监侯的。”周祖培偷眼看看皇帝的脸色,他失望了。年轻人的脸色一如平常,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赶忙低头继续陈述:“臣却认为,世宗宪皇帝当年有言:臣下之事当以心境为出发:无心之过,虽过不罚;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是故曾国藩之事,似可援引为例呢!”
皇帝一直听着,中途没有打断,等他说完了,这才呲牙一笑:“是朕糊涂了,还是刑部之中另有规程?本部堂官竟然左右不到僚属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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