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进有心等上一段时日,待崔荆南查不出什么实证,他自然会灰溜溜的迁地为良,谁知道崔荆南书生脾气发作,竟是有在莱芜县做长久打算,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关于项进在县中所作的贪墨勾当为百姓检举了出来,其中有一节,便是道光三十年间,他以弥补亏空为名,按亩派捐,每一亩捐大钱五十文,上缴的农户每一户发给官府印制的田单一张,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加征钱粮了——康熙朝有‘永不加赋’上谕,后世子孙奉行不悖,而只凭这一款罪,若是落到实处,项进便要掉脑袋
多年来只是因为项进手段狠毒,县中又有刘文明之流为虎作伥,百姓畏惧,敢怒而不敢言,待到崔荆南到县,一力荡除积弊,还民清正,自然的,敢于说话的百姓便多了起来。
说是这样说,百姓仍旧不敢当着项进的面呈上这样的罪证,于是在四月初的一天傍晚,两个生员穿着厚重的棉衣到了崔荆南所居住的客店,叩头行礼之后把棉衣脱下,放在身前:“感激大人为民亢言之恩,学生无以为报,留下一件棉衣以为报答。”
两个人离开之后,崔荆南命孟翔撕开棉衣,里面藏着项进按亩勒捐的田单、印票、借票、收据合计两千余张
有了确凿的证据,崔荆南心中大喜,认为一竟全功指日可待,行事之间便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以项进所犯如此严重的罪行,处置之道不外两条,一则可以第二天到县衙中的签押房中的时候立刻罢斥掉项进的差事,然后具折陈奏,请朝廷再派专人来查明问清之后,做出处置;二则可以行文泰安府田书元,请他到莱芜县中来,二人共同会审,然后向朝廷呈报。
但崔荆南都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准备等到将刘文明、冯昌炽之流所犯的罪行全数厘清之后,再对项进动手。这样一来,便给了项进等人充足的时间。
崔荆南居住的客店中早晚都有项进派出的专人负责监视,每一个进出客店,和崔荆南主仆等人有过交流的,不论男女老幼都要在当天的晚间向他做回禀,时间已经进入四月,天气越来越热,进去两个穿着棉衣的汉子,出来的却是单衣打扮,项进便知道不好。连忙找来已经被罢职在家的刘文明、巡检张士龙等人会商,“可知道来者是什么人吗?”
“是小辛庄九原巷的储氏弟兄。”
“可就是当年领头抗捐的那弟兄两个?”
“正是他们。”
“你们下去吧。”项进挥手让两个探子退下,转身苦笑着望向刘文明和张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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