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日,皇帝从慎德堂起驾,到前湖乘御舟,越后湖,在钓鱼矶起弃舟登岸,换乘轻步辇,到了濯鳞沼——这里是水木明瑟中央景物,也就是以水力推动风扇,为皇帝消暑纳凉,俗称‘风扇房’的所在。
早有军机处、内阁、刑部、御前大臣、内务府等部院大臣等在廊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者闲谈,或者取笑,远远的看见御驾近了,各自按品秩排好,轻打马蹄袖,跪了下去,“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点点头,到了濯鳞沼殿前方始落足,进到殿中,命一声‘传’,众人鱼贯入殿。等到列班完毕,皇帝的眸子在下面群臣的身上扫过,开口说道,“今儿个在水木明瑟叫起,本来是要在这里,亲鞫桂良,不过在这之前,朕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
众人齐刷刷的跪倒下去,口中呼喝有声,“臣弟恭领圣训。”
“这几天来,朕收到了三百一十五分奏折,其中除却二十二份奏折,是要朕以国事为重,重惩桂良的之外,其余之数,都是要保桂良的。文中说,桂良纵然有贪墨,却也是于朝廷有大功之人,咸丰四年起,该员在两江任上,励精图治,遍喻百姓,更且为国奔劳,特别是铁路大工一事,也是经由其人之手,方始功成的。”
“至于在工程之中,偶有贪墨情事,也只是天下官场上的共通之弊,只要皇上圣心默定,痛加整肃,用不到三年之机,官场风气,当丕然一变,又何必非要为几两银子,今日劳烦圣躬,临苑亲鞫呢?”皇帝说着话,情不自禁的笑,“说起来,这些人的奏折,种种文字,似乎都是在为朕躬着想,认为桂良之过,无非是官场通病,也就不必小题大做了。”
“看过这些人的奏折之后,朕心中很觉得狐疑,这二百九十三份奏折,分别来自大清十八行省,很多上折子的人,和桂良从无牵扯,朕特意找出其中一些人的履历折,他们平生从不曾与桂良有晤,可以说,根本不认识他,这一次却借着朕亲鞫之机,上折子保他,宁不让人怪哉?”
“朕在这里替这些人回答了吧!”皇帝的声调提高了少许,语速飞快的说道,“桂良贪墨之事,为朕、为朝廷轻易放过,则其他各省呢?自然是弛禁如故!以桂良的一条性命,保住天下所有官员继续贪墨银两,需索百姓的方便之门,真正是打得好盘算!”
“朕在这里再一次告诉尔等,特别是告诉那些想通过保桂良,而使自己所在任上可以继续搜刮民脂民膏的奴才们:想再有当年那般,上下其手,贪墨银两的日子,便是做梦!尔等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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