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七(第1页)

去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前年,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大前年,也不曾有过什么事情。

刚停战不久,某报登过这样一首有趣的诗。现在回想起来,一方面好像有过许多事情,另一方面却也真的似乎不曾有过什么事情。有关战争的回忆,我既不愿讲,也不愿听。尽管人死了不少,可这讲起来既陈旧又无聊。这难道是我太自顾自吗?只有我穿着胶皮底袜子被征去当打夯女工那件事想起来还不觉得那么陈旧。虽然也感到相当痛苦,但是由于做过打夯女工,我的身体却着实健壮起来,甚至到现在我有时还打算在生活真正困难时就去当打夯女工过日子。

战局已经快到绝望的时期,一个身穿军装似的衣服的男人到西片町来,递给我一张征召通知和一个劳动日程表。一看日程表,从第二天起我就得隔日到立川①地方的深山里去劳动,我不由得落下泪来。

“不能请人代替吗?”

我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终于啜泣起来了。

“这是军队征召,必须本人去,”那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我决心去了。

第二天下雨,我们在立川山脚下排好队,先听一个军官训话。

“战争一定能胜利,”军官一开头就这么讲,接着说:“战争一定能胜利,但是如果大家不按照军队的命令工作,就会妨碍作战,就会发生冲绳那样的后果。因此大家必须完全照吩咐的办。此外,也可能有特务钻进山来,你们都要互相注意。今后你们也像士兵一样进入阵地工作,有关阵地的情况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一点希望充分注意。”

山中烟雨迷离,将近五百名男女队员浑身湿透,就这样站在那里恭听这番训话。队员中还混杂着国民学校的男女学生,冷得都快哭出来了。雨水透过我的雨衣渐渐渗到上衣,不久连贴身衬衣也湿透了。

那一整天都是挑网篮装运土石。在回家的电车上我不禁掉下眼泪。第二次干的是拉绳子打夯,干这活我最有兴趣。

上山两三次以后,我发觉国民学校的男学生老是奇怪地盯着我看。有一天我在挑网篮,两三个男生跟我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小声说:

“她就是特务吧?”

我听了吓一大跳。

“怎么说出那种话来呢?”我问同我并肩挑网篮的年轻姑娘。

“因为你像外国人嘛,”年轻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你也以为我是特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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